兰手支着脸颊趴在床边,趁机揉了两把顏以安乱糟糟的头发,「以安乖乖睡。」他掖好被角,拆下自己手环,连着郭境的平安符也放到顏以安枕头旁边。
&esp;&esp;「以安乖,小锅子跟小花花要代你出巡啦。」
&esp;&esp;*
&esp;&esp;日上三竿时,顏以安从床舖上睁开眼,眨了两下眼睛,跟天花板的偷窥女鬼对上眼神,又打了个哈欠,大脑这才算是真正完成开机。
&esp;&esp;「早。」他含糊地开口,空气中无人应答。
&esp;&esp;「嗯?」洗漱后摸过被放在床头柜的眼镜戴上,顏以安扫了眼房间就知道自己两个竹马都不在,只留了几样东西在枕边,还都是很眼熟的东西。
&esp;&esp;顏以安觉得自己好像还能听见花景兰的声音在耳畔说:「以安乖。」
&esp;&esp;虽然半梦半醒间都会误认成是父母的嗓音,但只要用理智跟膝盖稍微想想,就会知道那不科学也不实际,要是发生了,顏以安估计还会当成是鬼故事。
&esp;&esp;收好平安符跟手环,整装待发准备出发的顏以安在房间门板上找到一张纸条,纸条上面大大画着一朵带花的锅子,锅里还有条安眠的飞鱼,纸条的另一半,画着一群悠游河中的小鱼。
&esp;&esp;意思不言而喻,小锅班长放乙班的去游水了。
&esp;&esp;……算了。
&esp;&esp;顏以安看了眼头顶晃荡的女鬼,下意识地伸手抹去女鬼发稍落下的水滴,虽然那都是另一边的东西,对「看不见」的人来说都是幻觉,但对顏以安来说,这些都是真。
&esp;&esp;顏以安看了一眼被自己抹下来的「水珠」,鼻腔内隐约嗅到了河水与湿土的气味,隐约还带着点乳香。
&esp;&esp;女鬼被泡烂的五官扭动了一下,传来几丝喜意,应该是看顏以安狼狈抹水看得很开心。
&esp;&esp;「……我走了。」
&esp;&esp;顏以安对女鬼说了声,拿上花景兰特别留给他的蕾丝阳伞离开。
&esp;&esp;——一路走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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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问了旅馆大厅的员工,顏以安打听到这村庄确实是没有庙宇,唯一的道观在十几年前就关了,现在村民要求精神信仰只能去隔壁村,不过公车班次多,也没什么不方便。
&esp;&esp;道观?
&esp;&esp;顏以安听过这个词无数回,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碰见实物,问清楚道观位置,又拿了张观光导览图,这才撑着伞出发。
&esp;&esp;「小弟,你要不要换把伞撑啊?」旅馆员工见人躲的彆扭,出声询问。
&esp;&esp;这不能怪他,顏以安毕竟也有一百七十几公分,四捨五入都要一百八,那把小洋伞说小,就真的是小,花景兰自己撑绰绰有馀,可顏以安没有花景兰那样纤细,撑起来有大半身子都会晒在阳光底下当鱼乾。
&esp;&esp;「不用,谢谢。」顏以安摇摇头,「这把很好。」
&esp;&esp;「这样啊……路上小心点欸。」毕竟是小村庄的旅馆,员工都是这边土生土长,人也热情,又塞了两个早餐的馒头夹蛋到他手里,才挥挥手放人离开。
&esp;&esp;玄虚观在村外步行十五分鐘的小坡上,正好赶在顏以安晒成乾之前成功抵达。
&esp;&esp;看来确实是荒废很久。
&esp;&esp;顏以安想着。
&esp;&esp;玄虚观面积不小,三进院落,标准的四合院形式。顏以安从小到大长在水泥丛林里,对四合院的印象只停留在观光网站上的照片,第一次看到这种建筑,满脑子只剩一个感想:好破。
&esp;&esp;不是顏以安要说,这地方着实破败,虽然看起来有人打扫,没有杂草垃圾,但所有廊道柱子,要嘛掉漆要嘛缺角,修补的痕跡看得出来修缮的人手艺很糟糕,完全是个生手。
&esp;&esp;顏以安还在中庭看见高高掛起的晒衣绳,把道观当作晒衣场。
&esp;&esp;不过还好,没什么大不敬的问题。
&esp;&esp;顏以安眼力好,肉眼视力只有零点五,但通灵眼视力却有二点零,要是摘下眼睛看过去,整条街道上人比鬼还迷离不清。
&esp;&esp;他踩进前院就注意到了,这座道观半点灵气都没有,没有神祇驻扎,但野鬼也没往这里聚集,想来这道观是生人居住,不是神居也非鬼宿。
&esp;&esp;即便如此,这里的主人还像不知实情的样子,将正殿神桌上的神祇塑像小心修护,细细点烛奉香,香火气味在空气当中瀰漫不去。模糊